剛和K相熟時,我們天天經過大稻埕,當我不想那麼早回家的時候,就在那逗留,吹著入夏前微涼的晚風。

那時碼頭旁只有一排缺角的水泥石椅,坐在石椅上,岸邊的蘆葦總隨風搖擺上岸搔著伸長的小腿。風送來淡水河泥腥的空氣,告訴我們這是春夏交接之際。

一次颱風,K從這回士林後說水已險些淹到了腳踏板,聽說當晚便關了水門。2.3天後大水退去,從泥水在堤防上留下的痕跡可以看出,水淹了一層樓半高,河邊公園地上到處是落葉殘枝,積了數十公分的泥。

那之後我們就很少再到這來了。再次細細看它,已經有艘宏偉的大船鎮守在碼頭邊,河濱自行車道在岸邊畫出優雅的流線,整齊的堤岸上一排有致的路燈、時鐘與欄杆,讓觀夕的遊人越聚越多。

這不禁讓我想到了每個河岸聚落的興衰,這和數十年前的那場起落一樣,只是當時因出口茶葉而起,隨著淡水河淤塞而沒,而今日一場颱風的河水氾濫卻使他改頭換面。只是當年曬鼓的大埕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落日餘暉的光彩......

一天的結束竟是一個河岸的新開始。

當我們決定回到這令人陌生的老地方來,除了舊日的回憶,也為了他的新鮮。那天天氣不特別好,沒有漂亮的雲彩,太陽落的卻恰如其分,位置巧妙的不得了,一瞬間轟的讓人以為整個碼頭都燒了起來,卻只是燒進停車場上每一台轎車的車窗裡, 灼灼的在遊人眼裡留下燙過的痕跡。





欄杆邊排排站著的攝影愛好者,各個裝備齊全架式十足,盯著他們換濾鏡、調光圈、拿玻璃版半响後,我和K便只盯著那火紅的輪子瞧。

曾有老師說過,當她還是少女時(笑) ,有天騎著單車繞過一棟大樓,看見兩棟樓間夾著一顆好大好紅的紅蛋黃,登時就像被那夕陽打了一巴掌,雙腿酸軟得無法動彈,腳踏車傾倒在一旁的草叢裡,火車喀拉喀拉的經過,帶來一陣平交道的嘈雜......那看上去就像一幅畫啊......

這種滋味如果不能親自體驗,永遠都是老師說老師說,要說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個世紀,夕陽才會變大呢?如果不能,我就一直往東追吧! 我常這樣暗暗想著......

夕陽落到地平線上方附近後,便像伸卡球一般快速下墜,看著夕陽慢慢隱沒在台北縣的邊緣,我不知道看著地球自轉進夜的領域竟讓人感到如此惶惑,一天結束了,碼頭卻永遠不死,時間就停在傍晚5時59分,那時鐘不轉動已經很久了......

K說東邊的城市才正要黎明呢。


■2006.03.13
■北市延平北路二段底-大稻埕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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