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llian 滿滿的

.  
前晚家裡淹水。幾本書整齊的以轉速極緩慢的動作掉進暖腳的水盆裡，砰一聲落在盆底，濺起一道不怎麼好看的破碎的水花，那水聲還真是好聽。接著水就無聲的在褚黃花紋的瓷磚上蔓延開來，成河，氾濫。

起身翻看淹水的原因，不過是盆底被砸破的一個小洞。

皺著眉頭，拎起書頁的角落，將濕了局部的書冊一一攤開晾在床上，那是目前家中唯一乾爽的地方了。我最不希望弄濕的那本還好好的，就算是萬幸了……是嗎……

幼時外公上台北來看我，回家前對著把故事書拿來當枕頭玩的我說，不能對書不敬。雖然外公沒有讀過書，而我已經能讀出幾個故事了，但我覺得外公的話很有道理，因為他是大人，他還尊敬他未知的領域。

我想我因此而鼻酸了心痛了不捨了。

外頭又開始大雨，屋裡卻滂沱。

從小搭過幾次船，八里、綠島、澎湖......如此而已，記得還有可看見海底世界的船，是否叫玻璃船?

現在我也是坐船來的，坐在床的角落你的身後夜的邊緣，搖搖晃晃是電視畫面時鐘滴答我的眼底，晃著晃著就從眼底滾落出來，在水面上漂浮，流到牆邊，像夏季氾濫的平原。

海上的浪是白色的，窗外的夜裡的雨裡的浪是黑色的，起伏洶湧著和風一起來到腳邊……等淚匯流成河，我就可以坐船離開。

我想起有天為了美麗境界的結局，熬夜撐著到四點半，只是著迷於一個不靠醫療而克服精神分裂症的諾貝爾得獎者的傳記故事。我沒有事先研究此片，所以當片尾寫著主角至今仍在大學任教，我才突然發覺他離我好近。

不過只是一起「活著」而已。

主角是屬於精神分裂症的正性症狀，包括妄想和幻覺。患者會有部分想法與現實脫節，感知別人知道他們的想法、要陷害他、監視他……。這些想法並不因為旁人的說明、解釋或相反證據而修正，也無法使患者放棄原有的世界。簡單來說，正性精神分裂患者的特徵在於，他們無法分辨清楚眼前人物的真實與虛假，於是他們和自己建構出來的角色談話、生活，以至於和現實生活越來越遠。

雖然這條件看似容易跨越，我瘋了嗎?學理上是沒有。只是不甘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洞，讓我的房間氾濫成災，而歇斯底里了一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後記:
因為不把書放在該放的地方，水又不拿去倒，所以拉棉被時書被扯動一起掉到水裡，在水盆底部砸破一個小洞，於是水全部流到地板上，書櫃底下，牆邊。我只好把書攤開晾乾，踩著水用毛巾慢慢把地擰乾，如此而已^^||。

對於水盆來說，破洞不在大小，只要在盆底，即使再小，水都會流乾。

任何事都一樣。